落慵

老师傅

【北平双美】结庐记4

  到吴兴待了小十天,回北平第一天就得值班。还是大冷的天,老早八早的点,外头一团黑。方孟韦在迷糊里忽然感觉身侧渐渐凉了,伸手去探,空的。费劲睁了眼,孙朝忠正站在床前穿衣服。警服的扣子很紧,孙朝忠又向来不留一点指甲,于是系得格外艰难。方孟韦看得着急,一骨碌翻身坐起,挪腾到他身边去,帮他系。
  兴许是没醒透,兴许是习惯了,两个人都没言语。孙朝忠把被子往方孟韦身上拢了拢,怕他冷着。可是被子一裹上,方孟韦又要睁不开眼了。扣子越系越慢,最后彻底窝在他怀里入了梦。孙朝忠又好气又好笑,看一眼表却笑不出来了。再不忍也得摇醒了怀里人。
  “到点儿啦。”
  等到方孟韦彻底清醒,孙朝忠已经穿好制服坐在外间吃早饭了。清粥窝头,粥里也没几颗米,他埋头无声地吃着喝着,对面摆好了另外一副碗筷。方孟韦一面给自己系扣子一面打着呵欠问他:“你是不是胖了呀,扣子那么难系。”
  孙朝忠不接话,仰头喝了最后一口,把筷子叠在碗上转身往外头去。方孟韦皱起眉头,怎么不理人啊。于是瞄了他的背影一眼,冬制服穿得轮廓分明,倒好像真的没怎么变。
  这时候才发觉自己手底下不对了,领口第一颗风纪扣怎么扣都扣不上,又恰恰好卡在脖颈的凸起处,任他怎么使劲送进扣眼里,永远在最后关头滑出来。
  孙朝忠洗好碗筷回来了,看见他的窘相忍俊不禁,眉眼同嘴角几乎都要弯在一处。方孟韦吃了个憋,瞪道:“笑什么,还不来帮忙。”
  偏偏两个人四只手就是对付不了这颗扣子。说好的一人捏着眼儿边一人塞,最后往往是手指互相纠缠,分不清你我。实在是没辙儿,孙朝忠从柜子里翻出针线盒,干脆利落地剪了它,搁在方孟韦手心里:“拿稳了,再跌落就不行了。”
  方孟韦看他低着头,拎着软尺往他脖颈上贴。头儿偏偏搁在方孟韦脖颈那个凸起上。他下意识咽了口口水,捉住他的手不让他往后顺尺子。
  “疼。”
  “马上就好了……”
  他没挣脱开他的手,任他握着。另外一只手把尺子控住往后围一圈,用指甲掐住了末端,才收拢来。再把衣领对上,方孟韦知道他要缝了,松了手。黑线头穿过针眼,打个弯儿,服帖地压在指缝间,线身来来回回地在衣料与扣子之间往返,往返成细密紧实的路。
  “行了,赶紧走吧。”
  方孟韦低头去看那颗扣子,表面晶亮,伸手摸摸还是温热的。孙朝忠把窝头塞给他,方孟韦才回过神来,三下五除二吃了,两个人各自上路。
  
  
  到警局,到底是迟了。这边孙朝忠受呵训,那边方孟韦更糟。过年不回家,家里人找上来了。虽早把话说圆了,看到姑爹发来的电报还是一阵忐忑。电报里说是要来北平办事,顺路看看孟韦。木兰明年考学,也想来北平,就也一道来。方孟韦盯着发报日期发懵,算来算去也就是两三天以后的事儿了。
  

评论(5)
热度(19)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落慵 | 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