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慵

老师傅

〈靖苏〉会挽雕弓如满月

【他是他此生所依之弓,他是他不得不发的箭。
   他们注定耳鬓厮磨,也注定生离死别。】
•起名废QwQ标题君倒在血泊里
•偏友情向设定 少糖
•ooc预警 时间轴bug预警
————分割线君————
  再晚些时候,内殿里的灯便该熄了。这是新帝定下的规矩,到了亥时,九重宫阙必定陷入黑暗。
  无欢饮,无夜宴,只有宁肃。
  萧景琰习惯于在此之前遣散内监,一人静默。他常常取下帐上空悬已久的一把旧弓,摆在眼前。那把弓上的漆已斑驳,弦亦泛黄松弛,只是弓上的半月纹仍是历历,兀自守着当年良夜清风。他知道,这已经是一把废弓了。它不能再于万军之中射杀敌寇,也不能再随少年围猎郊游。几十载物是人非拔足疾逝,终于到了如今,物非人非。
  只是,物辗转春秋,人已去经年。
  萧景琰仍然清晰地记着,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是如何将这把弓挽成满月,对准夜空中的星辰。挽弓的少年丰神如玉,眉眼璀璨,照亮了无垠夜色,亦在他心中构出了一片朗然乾坤。
  “小殊,那是什么星?”
  林殊偏过头来,一字一句是掩藏不住的锋芒。
  “会挽雕弓如满月,西北望,射天狼!”
  话音一落,弓上的羽箭激射而出。两人屏息凝神,目光追着箭尾的一星白羽,看它如何撕开金陵沉沉夜幕,如何在空中引风呼啸。
  如何坠入无边黑暗,不知所踪。
  在城墙上射练的两个少年,也正如这箭一般,义无反顾地奔赴各自命运。
  帐外已经没有了烛火。萧景琰坐在榻沿,借一豆孤灯仔细摩挲那把弓上的每一个角落,也许某处还残留着林殊的温度。他想起失去他的最初几年,自己时常梦魇,梦到小殊送他去东海的那一日,仿佛不久就能再见般的短暂道别后,小殊朝他做了个挽弓的手势。骄阳下少年拉满弓弦,目光灼灼。那双眼睛在萧景琰的梦里燃烧,大火以燎原之势汹汹而来,将天地化作乌有。他惊醒,看着帐上所悬之弓,满身炽烫。
  后来他也常做梦,只是两人相逢的场景越来越少,他总是梦见林殊一身孑然地站在梦境尽头回望,自己和他的距离是咫尺天涯。再后来,连林殊的面容都开始模糊,他的眉眼,他的神情,在梦境中一层一层被剥落,终于,只剩下了一个轮廓。
  直到那一日,他在宫中遇见了那位,苏先生。
  萧景琰无数次意图在苏先生的眼睛里寻找那个少年,却也无数次只在他的眼底看见风霜烈火,波诡云谲。他可以无畏地直视旁人的眼,以凛然之气逼他们的心门洞开,却难以窥探苏先生的灵魂。
  他永远是那样不远不近地立着,恭敬行礼,口中是天下人对他的统一称谓。
  “靖王殿下。”
  疏离至此。
  而唤他殿下的人,每一次俯身行礼时眼中的黯然,他是看不见的。
  他步步为营,送他踏入夺嫡的漩涡中心。彼时靖王越发觉得金陵的夜一如他少年时,长极,也暗极。而他终于体会了夜长梦多的滋味。他梦见自己是一支搭在弓上待发的利箭,久久无人问津,已经快要松脱落地。正值此时,终于有一双手将他搭稳,随即对准浓墨般的迷雾,拉了一个满弓。
  作为箭的他疾速穿破层层屏障,回望时,城楼上射箭之人一身白衣,玉冠束发,是谋士。只是他的一声“苏先生”尚未出口,却看到那人的一双眼睛。
  眸中无风云变幻、阴阳离合,只有无垠的霁月光风,一如当年灼灼如炬。
  那是,他许久不曾梦见的,小殊的眼睛。
  那个梦境与过往的所有幻象不同,在他的脑海中久久盘桓,丝毫不曾褪色。每一次回望,林殊总站在那座他们曾并肩挽弓的城楼上,以梅长苏之身注视他破云入空。
  直到雾障霭霭,遮住他的双眸,也拦断所有归途。
  他知道,回不去了。
  在瞬息万变的明波暗流中,靖王成为靖亲王,成为七珠亲王,成为太子。终于,登上了他所向往之位。
  那时的他,多年无梦。因为梦境中的人已在身边,纵不能长相守,亦不必无穷思。他终于可以和他并肩站立在金陵城墙上,俯视这一片山河辽阔。他终于可以和他坐看满天星斗,相视默然,守静好岁月。
  直到战讯疾来,金戈重操。
  萧景琰知道那是林殊的命运使然,也是他所期待的涅槃收官,但是他还是,阻拦。
  林殊看向他,眼中有风起云涌,亦有河山寥廓。
  “景琰,你还记得吗?”
  那日他终于披挂齐甲,奔赴征途,立马于金陵城外,望向城楼上他的主君。他身边的位子空空荡荡,共赏星月的小殊与搅弄风云的苏先生皆已坠入无边黑暗,不知所踪。
  而唯一存在的林殊舒臂,对准天空拉满一张只有萧景琰看得见的弓。他的唇默然开合,声音却穿透暗夜浓雾,直至他心间的朗朗乾坤。
  “会挽雕弓如满月,西北望,射天狼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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